第 76 章-《窈窕美人(重生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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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说来她原本是姐姐的养女,如今却得陛下独宠,我倒是要恭贺您了。”

    作为养母,养女儿进献给官家一是为了绵延子嗣,二是为了给自己助力,但是杨婉容升迁居然不如一个养女,也够叫人笑话的了。

    但是杨婉容毕竟有太妃和公主,又与皇后有些关系,将来衣食无忧也是真的。

    杨婉容倒是第一次见帝后如此,她神色略怔住,但还是恢复了正常:“妹妹慎言,如今娘娘才是国母,你说这些旧事可真没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她不是不羡慕云滢能得圣上的喜爱,但她已经有意搬去侍奉姑母,自绝恩宠,专心养育公主,这些东西倒也没什么可以斤斤计较的。

    只要皇后在,圣上第一时间便能注意到她,任凭她肆意挥霍这份爱宠,而始终如一,也只有见到娘娘的时候,陛下的面上才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,这种情形从前她在秦后的身上从不曾见过。

    其实只要陛下真心喜欢,那些出身地位和名利又有什么要紧的?

    与其试图费心讨好皇后,将来从她手中漏一点恩宠给自己,还不如落得清净,说不定皇后还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,自己躲得远远的,比凑近些讨人嫌好多了。

    她的姑母当年就是如此,太后既然受宠,她便一心一意抚养皇帝,然而如今的皇后大约没有插手前朝的意思,圣上更是腾出空闲,准备亲自看护这个儿子,所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,养一个公主在身边,圣上总是不会忘记她这个人的。

    “婕妤之前曾占过秦庶人的道路,如今却是不成的,”杨婉容莞尔一笑,吩咐人先抬了仪仗走,“如今这位却不成,官家也不会允许你僭越的。”

    她这话说的也不算差,毕竟新后的册封已经比照了天子娶元妻的规格,圣上当然不会愿意叫别人轻视皇后,更不会让一个早早无宠的婕妤占了他心爱女子的道。

    “多为柔嘉想一想,她的婚事与实封可与咱们这位娘娘与皇长子离不开。”

    杨婉容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,毕竟当年圣上许诺给皇后腹中孩子的封邑可是国朝从无前例的,柔嘉虽然是圣上的长女,但也得等到将来圣上与皇后为她指婚,才能享有实封,如果能有一千户就算是十分好的了。

    这些人家还没出生就已经都有了。

    甚至将来皇后将内廷的权柄都捏在手中,虽说圣上对自己的女儿是再爱惜不过的,但皇后要给她的女儿配一个不怎么样的驸马,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在皇后和长子,与她和女儿之间非要做一个抉择,那么圣上绝对不会选她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而遥远的静心寺,曾经的秦庶人、如今的妙华法师早在年前就被圣上勒令出宫,她如今已经不再是皇城里尊贵的国母,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做早课,或者轮值到她去洗厨房用具或者做素食,就得起来更早,而平日里一些洒扫浆洗的事情也得自己做。

    圣上待她比待郑氏绝情得多,当年元后被废,身边还是有伺候的人,不过是带发修行,每天吃斋念佛,不必做粗活的,然而她身边的亲信宦官和宫人都被杖毙了,皇帝大概是觉得她身边就算是宦官也防不住,对她当真做到了不闻不问,任她自生自灭。

    她从前没有人试毒是不会吃饭的,但现在吃东西却坦然许多,皇帝和云滢要是想着怎么样,实际上她防也防不住,索性便不防着了,除了下雨天常常会胸部胀痛,她现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
    然而皇帝册封新后的那一日大赦天下,连带着静心寺也过了一次节,主持特地让厨房做了每人一份的红糖糍粑,吩咐她们为圣上与新后祈福,她却头一回没有吃那些东西,借口来了月事不敢进入大殿污染宝像,而偷偷跑到了寺院山门附近,隔着高高的红墙,试图眺望远方。

    她对这些流程都太熟悉了,佛殿里呢喃的声音,仿佛是宫中在奏乐,而这种感觉,几乎叫人回到了她刚被册封的那一日,她坐在坤宁殿里等着圣驾过来,紧张而期待。

    但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快就结束了,她毕竟不是坐在坤宁殿里的新后,而圣上,也与她黄泉不复相见了。

    第二日,妙华法师便又病倒了,据说是因为心生外向,而又谎称来了月事逃避祈福,所以主持要罚她跪在佛殿里擦桌擦地,用功德来抵消罪过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云滢起初觉得做皇后也算是一桩美差,坐在上首受人参拜,训斥嫔妃们,当真威风极了,可是她做贵妃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了,因此真的做了皇后之后再见这些嫔妃只觉得无聊。

    她做贵妃的时候还有人觉得前途未定,就算是坐到贵妃的位置上,将来或许也会遭到什么不测,然而如今事情都定下来了,圣上也满心惦记着皇后,没什么好争的。

    嫔妃们一个个老实得很,皇后随便说什么都有人接着捧着,这样的事情其实她体验久了就没趣儿了。

    后来圣驾从福宁殿过来,嫔妃们也就都散了,皇帝在这事方面也清楚得很,所以没对她们有什么不好的话,直接叫人吩咐赏赐,便让人都回去了。

    云滢同圣上腻了一夜,等到第二日他不得不去前面见一会儿大臣,才分开片刻。

    新婚夫妻总是和谐而热烈的,一夜也不肯停歇,云滢瞧着圣上披衣起身离开,自己却是累得一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,直到腹中有些饿了,才吩咐宫人进来替她梳洗打扮,让人把三七也抱过来。

    皇长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常常与圣上皇后在一处,乳母便也得跟着陪在一处,伴君如伴虎,免不了要心惊胆战,但现在皇后出了月子,圣上自然将那份疼爱儿子的心思与精力又移到了他的母亲身上,也只有抽空的时候瞧一瞧,夜间是不留皇子陪着帝后一道睡的,她带起孩子来不免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宫人们给皇后挽的都是些轻松发式,皇后今日不准备出去,大约也没有命妇过来,自然还是松散些好,云滢瞧着三七好奇地看向自己,眼睛明亮有神,对母亲依恋得不行,心下一片柔软,还是让乳母把孩子给自己抱一抱,逗着孩子玩耍。

    云滢对于做母亲还是不熟练的,她不知道孩子这个时候总盯着人看,一方面是想看看大人在做些什么,另一方面是馋了。

    他母亲做的事情已经结束,再也不能吸引到他了,因此也就只有狠狠去嗅云滢身上那明显的奶香味,手摁在云滢的身前,叫她支撑不住。

    乳母大惊失色,她是知道女子本来就饱胀的胸口被孩子这样按下去,不说衣服湿了一大片,怎么也得叫皇后疼上好久的,忙跪了下去,膝行到皇后身边,想要把孩子抱过来。

    “圣人恕罪,是奴不仔细,没将三七喂饱,惊扰到了皇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但是云滢疼倒是不疼的,身前也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有一点惊讶孩子的食量:“算了算了,小孩子懂什么饥饱,只要闻到就想吃,你们平日得多控制他,不能随着孩子的性子。”

    不过云滢说着说着,也有许多不好意思,她暗啐了一句,“不正经。”

    乳母以为皇后笑着说的是皇长子,但是近前服侍的宫人却知道娘娘说的是谁。

    官家原先每次见到皇后给孩子挤出一点的时候心疼她消耗太大,总是不许她挤的太多,稍微有一点,够皇长子尝一尝就够了,但是皇帝放在自己身上,可就全然不是这个样子了。

    反而说什么堵不如疏,他这样做了,将来会更充盈一些。

    才一两夜呢,她就再也没觉得胸口胀疼了,但也被人气得不成。

    岫玉本来是站在一侧看着宫人们给云滢梳妆的,但是一个宫人将她招到了帘外,低头私语了几句,岫玉才回到云滢的身侧,“娘娘,河间郡王递牌子入宫,想问一问您,见是不见?”

    河间郡王本来就是皇帝的儿子,而如今圣上有了亲生的儿子,当然不会把权柄交给一个外人,自从他出宫以后,和宫中几乎是断了联系,而如今进宫也需要递牌子了。

    云滢从圣上口中知道他要过来拜见自己略有些诧异,但还是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,准备梳妆见他。

    “玉牒上他还是官家的儿子,我身为嫡母,怎么能不见?”

    云滢叫人给自己换一身更庄重些的衣服,换一个发髻,“官家也不是不知道,他进宫总得先去见他父亲,而后再来见我,就是不知道他人是不是还在宫中住着,我好歹也有个准备,让内侍把梧桐苑打扫一遍。”

    先皇后在的时候就单独辟出了梧桐苑给这位养子的,但是宫中人的性子云滢也是都清楚的,秦氏被废,她生子成为皇后,而这个周王的儿子大约是不可能有机会回来住的,所以平常也不会对梧桐苑像是住着人的时候那么打扫仔细认真。

    “就请郡王先去见过圣上,再来见我和他弟弟就好。”

    云滢从前对郡王的感觉或许也只是一个深宫寂寥的孩子,孤苦无依,圣上对他一点也喜欢不起来,而且因为他的身份甚至要诛杀河间郡王为了三七扫平权杖上的荆棘。

    然而现在她真的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,怎么对待这个养子也是难题。

    皇帝之前说想要把他寄养在某个嫔妃的名下,但是云滢总觉得有些棘手,德妃没精力管人,地位又高,而杨婉容已经有了一个公主,又有意避世侍奉太妃,当然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,可是剩下的人里,她又没有几个看得上的,更没有适合抚养皇子的。

    云滢换了华美的衣裙端坐在坤宁正殿,时不时去逗一逗孩子,三七是个安静的性子,就算是醒着的时候也不爱哭,只喜欢笑,就连太后看到他之后心下的病都好了不少,要不是清宁殿常常用药,也不会每隔几日才叫人抱着去瞧一瞧。

    但是她换了衣裳总得又过了半个时辰,才听见内侍通传圣上与河间郡王到来,云滢微微一惊,起身相迎皇帝,站在上首侧请安,调侃道:“陛下方才在内殿用过的茶本来有侍茶宫人想要倒了,但奴却觉得甚是可惜,好在奴没有叫人直接换了,现下大约还是温的。”

    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,茶一时半会儿冷不了,可是圣上未免回来得太快些,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出去,就同河间郡王一起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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